这带着冰冷的声音让所有人宾客纷纷站起身。

　　感受到注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，达到目的的沈涩眼底掠过一抹笑意，又不着痕迹地敛起。

　　握着受伤的手臂垂着眼帘，泫然欲泣的眼眶泛红，仿佛下一秒晶莹泪水就会夺眶而出。

　　被弄乱的妆发更是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楚楚可怜。

　　“天啊，这个沈家二小姐是疯了吗？”

　　“这是要闹哪出？竟然把这么锋利的刀随身携带，还伤了自己的姐姐。”

　　议论声在沉默中爆发。

　　这一声让还拿着刀的沈暖猛然回神，她吓得脸色发白，双手一颤刀掉落在地。

　　看着那一双双惊诧的目光，她脑袋一片空白，不停地摇头解释：“我没有，我没有伤她。”

　　刀上残留鲜红的血，让她这个解释苍白无力。

　　没有人相信她。

　　沈暖含泪看向贺修然：“修然，你相信我，我真的没有。”

　　只要修然相信她。

　　她不在乎别人怎么说。

　　可迎上的只有镜框下那双冷厉的眼眸，不含任何情绪，却让她所有辩解的话鲠在喉间。

　　沈涩的角度遮掩地十分完美，连离得不远的沈宏伟都没看出来。

　　如果不是一眼认出那是沈涩之前划伤沈暖的刀，连他都要被骗去。

　　他愤怒地指着沈涩的脸：“我没想到把你关进精神病院四年盼着你好转，没想到你竟已经疯癫到这个地步！”

　　被怒斥的人轻勾起嘴角，“爸，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，明明是妹妹拿刀伤了我，刚刚还想要拿花瓶砸我。”

　　沈涩这不经意提醒，让所有人都想起刚刚意外看到沈暖失控一面。

　　顿时下面的声音直指向沈暖一人。

　　从小娇身冠养被宠成公主的沈暖哪受过这等众人谴责的委屈，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情绪在议论声中有了崩裂迹象，她怒吼出声：“贱人你闭嘴！我没有！我没有！！”

　　有了‘故意伤人’这个罪名在先，沈暖这一声更像是恼羞成怒想要极力掩盖真相。

　　“爸，四年前你听了妹妹的话，硬是把我进那个地方。”沈涩在沈暖的崩溃中不紧不慢开口，扫过沈宏伟的视线里晦暗不明，脸上却带笑：“可是……明明疯的人是她不是我，你说对吗？”

　　听着似无意的哭诉，却无不在告诉所有人——她沈涩当初会被送走，全是因为眼前这个真正‘疯’的女人。

　　受尽委屈的沈暖这下再也忍不住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。

　　这贱女人毁了她的婚礼，毁了她的脸，那她也决不让人好过。

　　最后一丝理智被彻底压垮的沈暖直接扑向沈涩：“贱女人，我要撕烂你的嘴！”

　　可还没碰到沈涩就被沈宏伟拉住。

　　局面越发控制不住，他朝沈暖低吼：“你给我冷静点！”

　　可现在的沈暖哪里听得下去，拼命地叫喊着，拉扯中头发变得凌乱，眼睛通红，整个人看起来更像是疯癫的样子。

　　底下人吓得纷纷大喊：“沈家二小姐疯了！”

　　眼看沈暖就要拦不住，杜慧忙上前帮忙劝阻和安抚。

　　可无济于事。

　　沈涩像是在欣赏一出疯狗乱咬的好戏，在那双发红眼的注视下轻勾起嘴角。

　　笑靥如花，却是充满危险的带刺玫瑰。

　　看着想要扑向自己的人，不紧不慢给出最后一击：“念在姐妹一场，我亲手送你。”

　　话音刚落，外面传来警车的声音。

　　是最先被派出去还不知沈涩已经被带出去的南山警车。

　　外面齐刷刷冲进来十几个穿着制服的男人。

　　一下包围了整个婚礼现场。

　　带头的人一眼看到站在台中间的沈涩，立刻下令带人围过去。

　　可走近时看到沈涩旁边站得男人，怔了下：“贺少？”

　　不等贺修然开口，沈涩已经快一步来到他的旁边，保持着恰好的距离，含笑的语气仿佛两人是亲昵的情侣：“修然，他们是来带妹妹走的吧？”

　　带头的警察一下子蒙了。

　　这个被通缉的疯子怎么会站在贺少的旁边。

　　还敢用这种语气跟贺少说话。

　　而向来不近女色的人竟没把人推开，也没有任何发怒迹象。

　　见贺修然目光落在沈暖身上，沈宏伟心里咯噔一下慌了。

　　贺少真的要为这个疯子把自己新娘亲手送进精神病院吧！

　　“贺少，暖暖是被冤枉的，她……她是今天的新娘啊。”已经走投无路的沈宏伟企图用这个来提醒贺修然。

　　就算这是场厌恶的商业联姻，如果在这个时候让新娘丢脸，也是让整个贺家、沈家丢脸。

　　“哦？”贺修然眼里含着凉薄的笑意，说话间仍然带着上位者的矜贵，每一句却冷似冰刃：“我的新娘，只是姓沈，却从没说过，是一个叫沈暖的人。”

　　轻描淡写一句话，像盆冷水直接浇灌迫切想踏进贺家大门攀上高枝的几人身上。

　　“不，不可以，修然，你的新娘只能是我！不管现在还是以后，都只能是我！”沈暖泪水一下花了妆。

　　重重眼线晕染开，整个人看起来颓丧戾气浓烈。

　　“沈小姐。”对于如此自信的人贺修然只是轻笑出声，低沉的嗓音却阴冷无比：“你或许出现幻觉了。”

　　一道冰冷视线扫过。

　　还楞在一旁的警察们猛地惊醒。

　　就算这个沈涩是另整个南山精神病院都害怕的女人，可只要站在贺少旁边，便可以是上流社会的任何一个身份。

　　到底该带走谁，已经无声下令了。

　　“带走！”带头的警察一声令下，几个人扑上来一把钳制住沈暖。

　　沈宏伟和杜慧极力地想要去阻止，可最后警察仍在沈暖哭喊中把人拉走。

　　谁都没想一场婚礼会演变成最后这场闹剧。

　　看着最疼爱的女儿被带走，沈宏伟只觉心力交瘁眼前发蒙。

　　可当看到站在旁边正冲他露出无害笑容的沈涩，以及旁边亲眼看着自己新娘被送走却面无表情的人。

　　他瞬间明白过来，双腿一软险些跌倒在地。

　　放眼整个京城，只有贺家有这个把一个疯子从精神病院放出来的权利。

　　疯子！

　　这是两个疯子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