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日里少炭火,冷的时候也顾不得许多,两个人挤在一个床上也是常有的事,互相依偎着才能取取暖,小少爷跟我,就这么熬过了一个又一个冬天。

  厨房没再送些馊了的食物来,虽然左不过是些蔬菜,少见荤腥,但也比以前强了太多,我们也就暂且相安无事了一阵子。

  小少爷说得对,果然没人将我调出去,左右院子里的人日常也全都当我们不存在。

  偌大的周府,竟能真将两个活生生的人常年当作透明人看待。

  我有时候会为他鸣不平,周鹤倒是看得开,他假模假样的教育我,说什么: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,必先苦其心志。

  听不太懂,但是大概能明白,我们小少爷很乐观。

  这样也好,反正小少爷也好伺候,我们每天除了去听听林先生的墙角,便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做了。

  偏院里被我们开出了一小片地,开春的时候撒上种子,估摸着要不了多久就能生出菜叶来,院子里的树长得好,我看着像是果树,问周鹤,他说是杏儿树。

  “等到结了果子,我给你摘杏儿吃!”

  我撇撇嘴没再说话,对了,现在院子里没人的时候我都叫他周鹤。

  “周鹤,吃饭啦。”

  “周鹤,快来扎秋千。”

  “周鹤,来看这个,这个小白菜冒芽了哎。”

  “哪里哪里?”他急急忙忙的跑过来,眼前却什么都没有。

  “在哪呢?”周鹤的眼睛里有些迷茫,眼睛一眨一眨的,可爱得让人想揉揉头。

  “在天上呢!”我趁机抢了他的笔。

  “哎,小桃花,”他急急忙忙来追我,想要拿回他的笔。

  “快给我。”

  “不给!”我仰起脖子对上他的目光,过了冬周鹤高了一些,比我高出一点点来。

  “你看看现在几时了!”我抬起手指指天上的星星。

  “没有你这么学习的!”周鹤最近在写字,他起步晚,就总是自己偷偷拿木棍练,我手里的这根,是他用作“笔”最顺手的一根。

  “太晚了,不准练了!”我假装凶狠地说。

  确实晚了,我们没有煤油灯,院子里早就是漆黑一片了,只能借着月光勉强练习,长此以往,我怕他眼睛会熬坏。

  “我再练一会儿,就一会儿,”周鹤瞪着他无辜的眼睛看我,这小子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儿让人看着很难说个不字。

  我还是不情不愿地把那根木棍递给了他,纵着他又练了一会儿。

  春日里的夜没那么凉了,我也没进屋,就坐在门槛上看他,然后又看看天上的星星。

  周鹤也听话,只一小会儿就坐到了我身边来,“在看什么?”

  “看我娘,”话一出口我就猛地捂上了嘴,周鹤也是没娘的孩子,果然空气中静寂了一瞬。

  很快地,周鹤就笑了一声缓解气氛,“人死了,只是历尽了这人间的劫难,你娘,会到天上去的。”

  “我们也会去天上吗?”

  “会的,以后我们都会去的,”周鹤的声线温温柔柔,在夜色里泛起一片涟漪。

  “我想我娘了,”天上的星星闪亮亮,却只看着不说话。

  “别害怕,小桃花,总有一天,会见到的。”

  “在那之前,我陪着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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