先帝驾崩后,年仅十四岁的沈珵被迫长大。

  从前先帝将他如宝如珠地呵护着,而现在他失去了羽翼的保护,在一夜之间快速长大。

  他分明与我是一般大的年纪,却不得不装作成熟稳重的模样。十多岁的身体里,像是住进了几十岁的灵魂。

  我再也没有见他笑过。

  于是在做完父亲布置完的课业后,我拉着沈珵去了荷花池边。

  此时正值夏季,池塘里的荷叶田田。沈珵只站在一旁看我挽起裤脚在水里趟着去捉鳜鱼,我满心欢喜地折了一支荷花给他,却在走近他的时候脚下一滑。

  沈珵站在岸上赶忙伸出手想扶住我,却被我由着惯性一把拉下了池塘。

  好在池塘并不是很深,我们两个摔得一身淤泥。岸上还有一只鳜鱼在挣扎着蹦跶,那是被我们惊起的水花带上岸的。

  他终于脸上有了笑意。

  “那条鱼算是朕捉的吗?”

  他的眉宇间被泥巴糊的仿佛一个叫花子,神色却终于像是回到了该有的年纪。

  我又高兴又诧异,“怎么不算呢,想吃清蒸的还是红烧的?”

  我爬上岸想去抓那条乱蹦的鱼,背后的衣领子却被人提了起来。

  我转过身一看,是拿着教尺的父亲。

  沈珵赶紧走上前来,主动揽下所有的罪责:“太傅不要怪罪盈盈,是朕非要拉她出来,她不敢违抗圣意,只能顺从。”

  父亲看了我一眼,我赶紧将头埋得更低。

  当天回去,父亲把我叫到书房,罚我抄了十遍《女则》。

  抄完第一遍我的手已经是又麻又酸,烛火昏暗,不知不觉就撑着头睡着了。

  隐约间听到细细簌簌的声音,一睁眼就看到沈珵坐在我的身侧,拿着笔认真地模仿着我的笔迹在抄写。

  “你什么时候来的?”

  我正襟危坐起来,数了数堆在桌子上的宣纸,已经接近尾声。

  他坐得笔直,一笔一划写得极其认真。

  “没有很久,看你睡得香,不忍心叫醒你。”

  我伸手抢过他的笔,垂眸说:“这原本就是我该受罚的。”

  又看了看他的手腕,“写的酸了吧?”

  他笑了笑,看了我好一会儿。

  “你帮我揉一揉?”

  我乖巧地捏着他的手,心里却想,他对我是不一样的。

  在旁人面前自称“朕”的人,在我面前却丝毫没有这种尊卑之分。

  正当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回神时,却突然听到沈珵轻轻笑了一声。

  我疑惑地看向他。

  他只将一面铜镜递给我。

  里面的我脸上沾了一些墨水,看上去十分滑稽,应当是睡觉的时候不小心蹭的。

  我停下捏手的动作,嗔视他:“你怎不早跟我说!”

  “这样有趣的场景不曾多见。”

  我抬手便想用袖子擦干净,嘴里嘟囔着:“被旁人看到了,我以后可怎么嫁人啊!”

  这时沈珵却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干净的帕子,俯身过来仔细地帮我擦拭。

  他嘴角带着笑,声音轻轻的:“盈盈放心,我会娶你。”

  再后来很长的一段时光里,我都会情不自禁的想起这一天。

  想起这一天,年轻的帝王跟我许诺,说他会娶我。

  我想,他说这句话的时候,多少是会有几分真心的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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