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止住了,这才搬开砸在身上的椅子物品,让沈渊先坐会床上去,随后低声道:“脚别用力,还没弄好。”
说罢又掏出了一个消炎的药粉涂抹下去,同时查看了下这条瘸了的腿状况,经脉断裂,但并非不可逆转。
沐锦鸾拿出银针,对准穴位刺入。
等她扎完了,沈渊才迟钝的反应过来,自己居然就任由这个见过一面的小姑娘对自己用药用针。
疑虑刚起,就觉得有些异样,折磨自己数日的左腿伤痛,似乎在逐渐消退痛楚。
似乎是这几针的效果。
可他因为腿的关系去镇子上也看过好多次大夫,都是束手无策,说这腿是骨子里废掉了,难以根治,甚至后半生要被这痛楚磋磨到死。
这小小的一个农女,怎会懂得医术,还懂得如何止住疼痛。
甚至他有个不可思议的想法,她能够治好自己的腿。
但这太荒谬了,之前他两位嫂嫂也都打听过沐锦鸾的家世,是个从小被虐打到大,温饱都是问题的农女。
沐锦鸾感受到了沈渊眼中的疑惑与审视。
但她本也没有打算藏着自己的医术,往后她还要靠此赚钱,必然不会从刚开始接触的时候就隐瞒对方。
坦诚相处,是她的准则。
更是因为她做好打算,在这古代,一切规则她尚且还没摸清楚。
自己娘家更是指望她改变,没有任何依仗的可能性,她几乎就是无依无靠的存在,那目前唯有先依仗这沈家,帮衬着这一家,从而才能在古代立足下去。
针一一松开,沐锦鸾麻利的将一旁的布条给沈渊包扎了起来。
看着她熟练的包扎手法,沈渊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:“你就不怕我?”
“不怕。”她回得斩钉截铁,没有一丝犹豫。
沈渊蹙眉,眼中仍旧狐疑不信,只觉得面前的沐锦鸾古怪的很。
“见识过可怖的人心,狰狞的伤疤有何惧?”她语调平淡,却让沈渊为之一怔。
从开始见到她,到如今的接触,从举止乃至谈吐,都不像个怯懦的农女。
这比他在镇子上见到的那些千金小姐都要落落大方许多。
“更何况,你的伤疤更不需要担心,是可以治的。”沐锦鸾从空间取出了一瓶药,递给了沈渊道,“每日两次,饭后服用,可以缓解你伤疤的疼痛,加速他的治愈。”
“放心,我和你也无冤无仇,总不至于见面第一天就杀了你。”她坦然一笑,“比起嫁给你,在那个家里才是活受罪。”
沈渊眼中晦暗不明,仍旧有着浓烈的戒备心与怀疑。
不过这是人之常情,反正来日方长,总能够打消他的顾虑。
沐锦鸾收拾着屋子,刚弯下腰抬起翻掉的桌子,外头就响起了嘈杂声。
“你们这一大家子人还赖账不成!别以为住在山上就能无法无天了!”洪亮的声音夹杂着阴阳怪气的语调,虽离着一段路,但沐锦鸾也听出来了,是那人渣爹。
这个时候怎会过来?
沐锦鸾忙快步出去,就看到这沐阿财带着几个狐朋狗友对着苏桃喷着唾沫星子,咄咄逼人得似乎要生吞了苏桃一般。
苏桃面色难看,强撑着道:“之前说过,这嫁过来半个月后才给彩礼钱的,也是你当初答应的。”
沐阿财浑浊的眼珠子转的快,张口就是胡言乱语:“胡扯,当日说的明明是过门就付钱,你们这沈家一大家子的总不至于赖我账吧?”
旁边跟着的狐朋狗友,骂骂咧咧:“你这个贱货娘们张口就来,这哪有这种说法,我瞧你这俩骚娘们就是要赖账!”
“彩礼就得过了门就给!”
说罢把一旁的篓子猛地一踢,骂骂咧咧道:“臭娘们赶紧去拿钱,我们哥几个看到媒婆拿到钱了,就糊弄我们沐老哥打算过了门不给钱?”
苏桃知道这沐阿财带着人来摆明了就是耍无赖了,这本就不算是正儿八经的成亲,本身就是他找上沈家说要卖女儿。
为此这沈家老大和老二都去码头做苦力,想着就是十日以后才赚够了钱付那彩礼钱。
若不是因为那事情,让沈渊毁了脸,腿又瘸了,也不至于乡里街坊没人愿意嫁,只能去买媳妇。
没想到反而摊上这种泼皮无赖。
宁蓝儿吓得不轻,小脸惨白道:“你怎么耍无赖起来了,这答应好的事情,如今又反悔了。”
“反悔又怎么样,这沐锦鸾是我们沐老哥的女儿,他自是说的算,你们再不给钱那你们这媳妇也别想要,今天就把那小畜生送去窑子里卖个好价钱。”
沐阿财等着自己的兄弟骂完,这才笑嘻嘻的唱起红脸:“这要是把钱交出来嘛,咱们还是一家亲,和和睦睦的多好?”
沐锦鸾正好出来,听到这句话眸光幽冷了下来,冷声道:“一家亲,说出来你倒自己没有笑出声。”
沐阿财脸色一僵,转而笑道:“我的好女儿,这爹可是为你着想,这过门不收礼金,可是低人一头的。”
“低人一头?我在家里那就是被踩进地里的尘土,这有何惧,起码在这里他们把我当人看,在家里你们可是一口一个贱种赔钱玩意。”
沐锦鸾眸光幽冷,一字一句道:“别在这里装模作样了,快滚吧。”
“你这种赔钱的贱种就该卖去窑子里被人践踏!”沐阿财身边的狐朋狗友骂骂咧咧起来。
沐阿财也有点不耐,沉声道:“你赶紧让他们把钱拿出来,不然我现在就带你走。”
“你带我走,是想带走我的尸体吗?”沐锦鸾笑了笑道,“你是赌债欠上门,还是赌瘾犯了要提前拿钱就消遣?”
沐锦鸾的话一下子戳中他的痛处,没错,他确实是讨债的人提前上门,这才找人一起来要钱。
但他怎甘心被一个自己打了这么多年的小丫头教训。
“你这小杂种!”他终于恼羞成怒,一改往日人前人模狗样的左派,撸起袖子冲过去就要打沐锦鸾。
沐锦鸾袖中的暗器已经准备好了,但敏锐的察觉到身后开门的声音,在这屋子里只有一人可能出来,那就是自己的相公沈渊。
索性收了暗器,眼角一跌,一改先前的凌冽杀意,那一双杏眼盛满潋滟水光,楚楚可怜。
她如拂柳一般往旁一靠,咬着唇,带几分倔强道:“就算是死,我也不会让你在我夫君家中这般造次的。”
沐阿财气得不行:“你看你是不知几斤几两,忘记自己姓什么了!”
“打骂早不过是家产便饭,如今我嫁了人你也要追过来泄愤打我不成?”沐锦鸾扶着墙缩着跪坐下来,柔骨无骨的模样让在身后出现的沈渊身形一僵。
方才的对话他是真切听在眼里,那娇弱无助的声音也随风入耳,让他莫名心头一紧。
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了沐锦鸾跟前,似乎为其筑起了强壮的城墙,不容他人放肆半分。
沈渊剑眉凌冽,沉声道:“滚!”
沈渊高出沐阿财许多,他抬起头,就看到对方满脸怒意凌冽,半边狰狞伤口犹如修罗阎王一般渗人。
“啊!鬼啊!”沐阿财尖叫的连滚带爬往后退,竟一下子吓尿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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