收下这腰牌,沈念隐隐觉得有些不妥。
可寄人篱下,不得不学会背靠大树好乘凉的道理。
暮色渐沉,曹大监并未有要传膳的意思,一直逗着沈墨白。直到侍卫走近,才停下了说笑。
曹大监轻咳了声,“库物房那边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吗?”
“回禀大监,一切按照您的吩咐全部准备就绪。”
放下腿上的沈墨白,曹大监面向沈念:“乖女儿,随义父去参加暮冬节。”
沈念惊诧地问道:“今晚就走吗?”
“皇上旨意,老夫也甚是为难。你快些收拾下行装,半个时辰后咱们就出发。”
侍卫抱走了沈墨白,曹大监也紧跟其后。沈念知道这是要赶鸭子上架,急于让她做出表态。匆忙收拾好了行装,站在院子里静静地等候。
自侍卫的手中抱过沈墨白,曹大监就小心着呵护,生怕磕了碰了,这份爷孙的欢乐难以掩饰。
在见到沈墨白安全无恙,沈念一颗悬着的心也算是有了着落。
同乘一辆马车,疲乏地曹大监静静地闭目养神。
沈念抱着沈墨白悄悄地相互依偎,无意瞄到车窗外的情形。原本近身服侍曹大监的那两位婢女,各个驰骋骏马,骑术了得。
心下暗忖,这门下省究竟是个怎样的地方?
竟是这般藏龙卧虎!
马队驶离青峰镇,沿途皆是门下省的侍卫和番子在执行勤务,不时还能看到几匹快马驰骋。
临近暮冬节驻地,往复的马车上,走下来的宾客皆是非富即贵的身份。
沈念看到傅家的旗帜,下意识的收敛着目光。
越怕遇见谁,就越会找上门。
傅承业提着灯笼走近,“念念,你怎么会和曹大监一起?”
侍卫隔开了傅承业,严肃道:“傅大人,这里是曹大监车驾,如若没有别的事情请先回避。”
“我只是想和我们家念念说说话,请侍卫大哥行个方便。”
曹大监走下马车,听到侍卫和傅承业起争执,轻咳了声问道:“什么事要我们小傅大人在此喧哗。”
傅承业一见曹大监,立时恭敬的请安,“下官拜见曹大监。”
“方才听到小傅大人唤老夫的乖女儿念念,你们之前认识?”
“不敢欺瞒大监,其实念念曾是下官的外室。”
沈念赶忙解释道:“义父,不要听信他的一派胡言。”
曹大监顿了顿,饶有兴致的问道:“小傅大人,不知道你说的那件事是什么时候的事情。”
侍卫让开,傅承业拱手禀奏:“回禀大监,我与念念是在西蜀返京的路上遇见,那时正值朝廷的大军和吐谷浑的军队作战,我在难民中和念念相扶相持的一起逃离。后来到了京城,我就求她做了我的外室。”
“喔!那这么说,我那乖孙是你的儿子了?”
“并不是。那是我和念念在路上捡来的孩子,念念不舍得那孩子流浪就收做了义子。不过,我们都待他如己出。”
曹大监看着在马车上熟睡的沈墨白,微笑着说道:“想不到你们俩都是如此热心肠,老夫见这孩子与我有缘,以后就让他跟着本座学艺。”
沈念闻言惊出了一身冷汗。
“曹大监真会说笑,我这孙子就是顽皮。来人啊,还不把小少爷抱下来。”
忽闻傅彦博的声音,曹大监目光锐视着,好似仇家见面分外眼红。
傅家家丁抱下沈墨白,内廷的侍卫上前阻拦。
眼见双方要剑拔弩张,沈念抢下沈墨白,以孩子母亲的身份来化解干戈,“也不知道这小家伙哪里来的福气,义父和傅大人别为了犬子伤了和气。”
“看乖孙睡的这么香,乖女儿,你快带他进去歇息吧。”
傅彦博挽留道:“曹大监,这沈念可是我们傅家的儿媳妇,要是住在你的驻地会让人说闲话的。”
“傅大人,这沈念乃是老夫的乖女儿,什么时候成了你傅家的儿媳妇。何况,据老夫所知,乖女儿和令郎的关系不过是患难扶持的关系,并未有过实质性的夫妻之实。依老夫来看,是你们在此逗留的太久。来人,送傅大人一家回行馆休息。”
“慢着!曹大监这是打算明抢吗!”
曹大监阴笑道:“这怎么能算是明抢,乖女儿乃是老夫在青峰镇认下的。有腰牌为凭,与你傅家并无半点瓜葛。若是有什么瓜葛,那也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。乖女儿和乖孙在你傅家的开销大可以报来开销,老夫自可花钱了事。”
“笑话。老夫会看上曹大监那区区几两碎银子,一个残缺的人还敢妄图有子女。说出来,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!”
傅彦博的话就像是一根刺深深地刺痛着曹大监。
沈念实在听不下去,站出婉拒道:“感谢傅大人的美意,义父年事已高,我和小白还是住在他身边比较好。毕竟我还未婚嫁,小白又黏着义父,我实在不忍心分割他们祖孙的天伦之乐。希望傅大人明白小女的一片孝心。”
傅彦博见沈念铁了心要和曹大监走,顿时颜面扫地。
“既然沈姑娘做了选择,那以后你和小白就自求多福吧。”
曹大监厉声道:“那就不劳傅大人您操心了,老夫自会照料好我的乖女儿和乖孙。送客!”
侍卫们拦下傅彦博父子,眼睁睁地看着曹大监一脸得意的走开。
来到门下省行营,一行人伫立在宫门前,曹大监扭头看向沈念:“乖女儿,前面就是老夫的一亩三分地了,进去之后你的命运就会从此改写,想好了吗?”
沈念一想到傅家人的纠缠,再到曹大监与傅家的恩怨,当即就坡下驴,点点头说道:“我和小白在京城无依无靠,如果不是义父收留,恐怕现在我们母子……”
“不愧是老夫的乖女儿。傅大人一直说你是他的儿媳妇,这件事义父就给你做主,定要傅家人改口还你清白。待到合适的机会,老夫再许你一个好人家。”
“多谢义父周旋。”
曹大监轻抚着沈墨白的小脸,笑着说道:“说老夫没有乖孙,我看他傅家才要断子绝孙!”
沈念不寒而栗地看着曹大监,但选择了阵营,既来之则安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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