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在服务区就已经盯上了我们。

　　一路尾随，等到夜幕降临便向我们下手。

　　他装作单亲父亲，给高烧的女儿借药。

　　过一会，他就会回来说，孩子情况不好，求我们帮忙。

　　他早就听到了我们的对话，知道我们都是老师。

　　男人利用我们救人心切的心情，将我和陆瑶引到没有灯光的地方。

　　他的同伙埋伏在那里，将我们迷晕运走。

　　我和陆瑶遭受了非人的折磨后，被倒卖出手。

　　我不知被卖给了谁。

　　而陆瑶被卖到了山里，最后死于难产。

　　听完陆瑶的诉说，我只觉得浑身的毛孔都炸开了。

　　我瘫坐在座位上，后背被冷汗浸湿，嗓子里干涩得厉害。

　　没想到，原本只是出于好心帮助别人。

　　最后居然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！

　　我偏过头，冲陆瑶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。

　　还好陆瑶重生得及时，阻止了一切的发生。

　　不然，我们怕是再也见不到暴雪过后的晴天了。

　　2

　　被困在高速上的第26个小时。

　　天光大亮，雪也停了。

　　但前方的车辆丝毫没有要移动的意思。

　　为了省电省油，大部分的人都将车子熄了火。

　　开长途的人车里物资充足，便窝在车里不动弹。

　　但一些开短途的人，车里没水没食物，便开始四处游走，想要购买一些物资。

　　我和陆瑶将车里的食物和水重新统计了一下。

　　大约还能撑三天。

　　这期间，我们要解决的，只有上厕所的问题。

　　好在，我的车子是SUV，后座和后备厢相通。

　　我们决定用毛毯隔开，在后备厢里解决。

　　再趁白天将污物拿去扔掉。

　　没办法，特殊时期，特殊办法。

　　一切都是为了能平安走下高速。

　　我将窗户打开了一条缝。

　　外面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四处交换购买物资。

　　护栏边则三五成群，都是在解决生理问题的人。

　　我问陆瑶：「你记得那些人贩子开的什么车吗？」

　　陆瑶摇了摇头：「我最后看到的，是几辆围在一起的大卡车。」

　　「被抓走后，我们的眼睛被蒙着，我不知道他们开的什么车。」

　　我将窗户再打开了一些，探出了脑袋。

　　远远地，我看见后方有几辆挨得极近的大卡车。

　　上面印着五颜六色的企业Logo。

　　「他们应该只是利用了大卡车的视线死角，我估计，他们应该是开了一辆面包车。」

　　人贩子通常都是团伙出现，保守估计都有三个人。

　　他们还要将两个失去意识的女孩子藏起来运走。

　　容量大，低调不起眼的面包车是最好的选择。

　　可在我的视线范围内，并没有看到任何一辆面包车。

　　陆瑶冷不丁地拍了我的后脑勺一巴掌。

　　「别看了，那人贩子指不定就在哪看着！」

　　「这些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，怕是不得手不会罢休！」

　　车里气氛再次跌到谷底。

　　我脑中一团乱麻，倚在座位上发呆。

　　陆瑶则捧着手机，手指翻动，不知道在做什么。

　　原本已经停下的风雪又一次刮了起来。

　　原本还在外面晃荡的人，都纷纷躲进了车里。

　　车外风雪呼啸。

　　车内温度持续下降。

　　我整个人都软绵绵的，提不起精神。

　　陆瑶却是肉眼可见的心情大好。

　　我只当她是逃过了一劫，情绪亢奋。

　　提醒了她一句「省着用电」，便沉沉睡过去了。

　　醒来时，阳光已经落幕，黑夜再次降临。

　　车流中，人影再次开始穿梭。

　　3

　　高速封停第36小时。

　　超过半数的人物资已经耗尽。

　　四处都响起了吆喝声，叫骂声，吵闹声。

　　但我和陆瑶所在的区域却是十分安静。

　　偶尔有人影穿梭而过，也是脚步匆匆地向护栏的方向而去。

　　我和陆瑶将物资分开藏在车厢的各个地方。

　　手边只留下了一瓶水和两包饼干。

　　我们将身子尽量压低，无论外面吵得多凶，我们都不说话，不动作。

　　夜晚永远是最难熬的。

　　时间来到晚上十一点。

　　该来的，还是来了。

　　窗户被叩响，外面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。

　　「你好有人吗，你们有没有多余的水啊，我们想买一点。」

　　我和陆瑶将头埋在毛毯里，假装熟睡。

　　女人不死心，敲击的动作又大了几分。

　　【叩叩叩】

　　「有人吗？你们发发善心，卖我一瓶水吧！」

　　「我都看见了，你们座椅上就有一瓶水！」

　　「我出10块，你们卖给我！」

　　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大，许多人都被吸引了过来。

　　一个中年男人看着座椅上的水瓶眼底有些发红，哑着干涩的嗓子说道。

　　「我出50！你们把水卖给我！」

　　「不然我就一直站在这！」

　　我将嘴附在陆瑶耳边，用气声问道：「怎么办？」

　　陆瑶捏了捏我的手心，示意我放心。

　　男人已经彻底没了耐心。

　　粗粝的手掌【砰砰砰】地拍在窗户上，留下几道带着纹路的掌印。

　　语气逐渐暴躁，带上了威胁。

　　「我看见了，你们是两个女孩子！你们说，我要是将你们有物资的事情说出去，会发生什么呢？」

　　「你们不要以为这路上的都是有素质的人，到时候你们走不走得下这条高速，都不一定呢！」

　　我被他的话激得浑身发毛，想跳起来破口大骂。

　　陆瑶却死死地按住我。

　　就在我们僵持不下的时候。

　　车外又响起了一个粗犷的男声。

　　「我说你这人有病吧！为了一瓶水威胁人家两个小姑娘？」

　　「大过年的想去吃牢饭是不是？」

　　男人不知道是什么身份，三两下就震住了凶神恶煞的中年男人。

　　连带着聚集在我们车边的人也散去了。

　　空气一片静默。

　　确定没有人围着我们后。

　　我紧绷的神经总算是放松了下来。

　　但下一秒，叩窗声又再一次响了起来！

　　「我说，小妹妹们，我可是将人都赶走了，你们都不出来道个谢？」

　　「不地道啊你们，我又不图你们的物资，你们道个谢还是要的吧？」

　　我犹豫着要不要起身，陆瑶却先我一步扑到了窗边。

　　半扇窗户降下，我终于看清了男人的样子。

　　透过不算清晰的光线。

　　能看见站在车外的是一个十分壮硕的大汉。

　　穿着长款棉袄，头戴棒球帽。

　　放在平时，是在路上看见我都要绕着走的那种大汉。

　　我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，手里攥紧了一支圆珠笔。

　　虽然大汉为我们解了围。

　　但就像那个男人说的。

　　这路上，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好人。

　　「大哥，谢谢你呀，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你。」

　　陆瑶软着嗓子道谢。

　　大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，憨笑道：「没事，举手之劳嘛，你们长得这么漂亮，出事了就不好了。」

　　我将脸埋在膝盖里，手上摆弄着圆珠笔，尽力扮演一个隐形人。

　　空气中只剩下了一男一女热切的交谈声。

　　和我手指按下圆珠笔的咔嗒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