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且慢。”陈清雪镇定自若地问道:“敢问大人为何要抓我等?”
齐子实一副让你死得明白的样子。“这何必问,皇上已下旨,陈家人流放成平关充入军户。可陈家老夫人的葬礼已是超一品夫人的规制,明显僭越了。”
陈清雪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说道:“我祖母是先皇亲封的超一品诰命,皇上并未下旨褫夺她的诰封,她当得起这大礼。况且祖母死前,降罪旨意还未到陈家。”
齐子实并不这么认为。“许少夫人,你别强词夺理。”
“齐大人一定要定我的罪,还请拿出我祖母被褫夺封号的证据?”陈清雪毫不怯懦。
郑指挥见事情不太对,悄悄问齐子实。“要不别跟她废话,直接将人抓走?”
“这……”齐子实有些犹豫。
这边热闹,爱看热闹是人的天性,越来越多的人往这边聚集。
陈清雪看人聚集得差不多了,不等他们讨论出个结果,一挥手,送葬队伍中走出一个个手捧牌位之人。那些都是陈家历代战死沙场的将士排位,他们每一位都为大靖立下过赫赫战功。
齐子实心中一突,有种不好的预感。果然,只听陈清雪朗声道:“英国公府第一任国公,曾随太祖南征北战,平定天下。先后救驾三次,最后一次因伤势过重而亡,享年三十九。第二任英国公……”
陈清雪一字一句,字字血泪历数国公府一代代人的战功。陈清雪说的这些,大部分大靖人都清楚。
“我曾祖父多次立下赫赫战功,打退过西胡二十七次,斩杀过蛮族将领二十余人。曾在秦王之乱中与祖母一起,救过先皇与还是三皇子的陛下。我祖父战死边关,至今未见尸骨。”
陈清雪顿了顿,过去那些或许年代久远记忆褪色。她语气悲切地开始细数三年来战死的陈家人。
“景乐十四年,五月,小姑姑陈璟熙战死。”陈清雪没想到,陈虎他们把自己的排位也弄来了。“六月我父亲陈璟德战死,尸体被砍得七零八碎,好不容易才缝补得像个人样。”
“景乐十五年,五月,三伯陈璟斌战死,只找回尸体,头颅被西胡人拿去换了战功。七月,我大哥陈清安战死,尸身完整运回,却瘦得皮包骨头,浑身是伤。”
“景乐十六年,四月,五伯陈璟钰,四哥陈清乐,五哥陈清吉战死,尸身找回,刀伤遍布。五月,四伯陈璟睿战死,尸身未找回。”
陈清雪身后的陈家下人已经哭得泣不成声,人群中也有不少人落泪。哭丧队伍更是哭得伤心,感染了四周人群的情绪。
“祖母送走了丈夫、儿子、女儿、还有孙子,如今却不能入土为安。”
“我陈家满门忠烈,陈家男儿一个个倒在疆场,无一人能安享晚年。从第一代英国公到现在,陈家男儿平均寿数未过三十五。”
“陈家的荣耀是陈家男儿累累白骨换来的,是陈家未亡人的血泪铸就的。陈家的富贵是陈家男儿用战功换来的,是陈家一代代媳妇带来的。我敢指天发誓,陈家的每一笔钱都有账可查,都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挣来的。”
陈清雪心中酸涩,眼泪无声落下,声音中带上了鼻音。
“边关急报,未见任何证据,我陈家满门获罪。但我相信我陈家男儿,每一个都是铮铮铁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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