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给我身体盖上白布。

　　我死了！

　　身后黑白无常叫我，说他俩是我的摆渡人。

　　还说我是救人而死的贵人，地府考核过关，很快就可以投胎。

　　我说既然是贵人，咱能不考核直接投吗？我在人间已经受够KPI。

　　两无常同频摇头。

　　那，我是贵人，投胎又是个技术活，能不能让我走绿色通道，投个富二代？

　　两无常越发费解，「能投胎已是难得，你还挑？」

　　我说你们不知道，在人间要没钱，还不如地府呢。

　　1

　　安安站在楼顶边缘，瘦弱的身板被风吹得摇摇欲坠。

　　她哭着说：「哥，我要让那些人后悔一辈子。」

　　我苦劝：「别犯傻，他们不会后悔的。你死了，除了哥，没人心疼在意。」

　　「到哥这来，放心，哥饶不了他们，一个都不会放过。」

　　她摇头，「哥，我活得好辛苦，真的熬不下去了。」

　　我看着她暴瘦只剩一巴掌大的小脸挂满泪水，心下戚戚然。

　　只一个念头，她死，我也不活了。

　　踩着边缘慢慢挪动脚步，试图靠近她。

　　眼角看见下面的安全气垫已经撑开。

　　「安安，相信哥，你看，我已经买好机票，哥带你走，你想在哪安家都听你的。」

　　安安摇头，「哥，现在哪没有互联网？」

　　「我走了，你照顾好自己……」

　　一阵风吹过，安安身子晃了晃，一扭头迈出脚步。

　　「不要……」

　　我指尖碰到她衣服同时奋力往前一扑。

　　突然的失重，安安一脸惊恐，我用力抱紧她，在她耳边轻语：

　　「别怕！哥在……」

　　眼前一片模糊，气压钻进鼻子、耳朵、眼睛里，耳膜撕裂的痛，肺膨胀难以呼吸。

　　我们直直落下去，我抗拒身体本能的抽搐紧紧抱着安安。

　　落地前一刻，猛地翻身垫在安安身下。

　　后背接触气垫的瞬间，气垫反作用力猛地推向我全身，感觉自己像被暴摔的西瓜，胳膊腿、内脏四分五裂，向各个方向飞出去。

　　还有，屎尿失禁。

　　我死得可真不体面。

　　2

　　我飘在空中看医生匆匆抬走安安，给我身体盖上白布。

　　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我：平平？

　　转头看到黑白袍子一男一女飘着，立刻明白，「黑白无常？」

　　「嗯哼，我们摆渡你到那边。」黑无常笑呵呵的，「那么高跳下来，怕不怕？」

　　白无常翻本本，「哇哦，了不起，从高处救人跌下来的亡魂，是贵人呀！」

　　「我们上次摆渡这样的贵人是50年前了！」

　　黑无常抢过本本翻翻，「可不，好久没摆渡过贵人了。」

　　白无常崇拜地看着我：「贵人，遇见你很荣幸，接下来的日子我们与你同在。」

　　他俩一左一右架起我就走，我后知后觉慌了，「放开我！」

　　黑无常安抚，「别紧张，人第一次死都这样。」

　　「可我不想死，我不能丢下我妹！」

　　黑无常沉下脸，「别磨叽，地府规定，死者不能在九泉徘徊，更不能与任何人道别。」

　　我的魂魄身不由己跟他们飘起，「我看一眼我妹就走，我有话对她说，求求你们……」